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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話 幻

今天的風很奇怪。

並非因為走了好幾天都沒察覺奈洛的蹤跡而感到奇怪,就是……不知道怎麼形容,好像就是一團東西全攪和一起的感覺。

他們正走往山上,樹的影子印在地上隨風搖擺,太陽很耀眼,很暖和,但就是哪不對。隨妖怪作亂的方向前進,希望能有些線索,可什麼都沒有。

阿籬抬頭看看天空,好安靜喔……

突然,走在前頭的殺生丸停下腳,所以大家也都停下。

「怎麼啦?」阿籬奇怪地問。

殺生丸不語,只是一手伸出爪子,眼凝視上丘上方,看左右的森林,他全身充滿警戒,連犬夜叉都感覺到不對。

「怪怪的,大家小心點。」手已經放在鐵碎牙上。

周圍突然聽不到鳥聲、風聲。腳邊開始聚集白色的煙霧,短短幾秒鐘就被霧氣包圍了。

白茫茫一片,什麼都看不到,大夥更加緊靠,殺生丸沉住氣凝視四周,想說是不是陷阱時,前方的霧突然散去,然後……他們站在一座庭院中,但是這庭院,怎麼看都像是……

「郡主,您回來啦。」

轉頭,看到一旁的長廊,清露正微笑地迎接歸來的人。

「我回來了。來,今天作的點心,原本有很多,但都快被大夫他們吃光了,我好不容易才搶回一點。」

在走廊上,對清露微笑的人,是年約十幾歲左右的……太羅。

沒錯,是月散里的庭院!

「殺生丸呢?」將點心盒交給清露,順便也脫下身上的外衣。

「少主在中庭的櫻花樹下。」

「拜託,天氣雖然暖了,但還是很涼,去那做什麼啊?」

邊說,邊往櫻花樹的方向去。

殺生丸怔一怔,這是……他跟了上去,因為殺生丸毫無顧忌跟上,大夥雖然有疑慮,但還是跟在後面。

太羅左拐右拐,終於來到那顆櫻花樹的庭院,巨大且開滿粉色花朵的垂櫻,正搖搖晃晃隨風搖擺美麗的舞姿。

而樹下,年少的殺生丸正靠躺在那閉目養神。

「不會吧,睡在這裡?」

太羅邊搖頭,邊走下長廊,清露當然跟在身後。到達樹下後,她先將外衣擺一旁,然後整個人靠到殺生丸面前。

「殺生丸?殺生丸,睡在這會著涼的。」

沒反應,所以太羅搖搖他。

「殺生丸!」

因為打擾,他才稍微睜開眼睛。

「拜託,不要睡在這。你昨天一定熬夜了,對不對?你最近晚上都在做什麼啊?」

殺生丸稍微看看她,然後就要閉上眼睛,好像壓根不起來。

「殺生丸?」

太羅雙手撫摸上他的頰,才使他又睜開眼。

「你還好嗎?」太羅眼裡盡是擔憂,「要睡,回房裡睡,好不好?」

但他又閉上眼,真不打算起來了。

只見太羅嘆口氣,對一旁的清露搖頭。

「算了,讓他睡吧。」

「但是少主睡在這……」清露覺得不妥。

「沒關係,給他蓋上外衣就好。」

說完她就要起身,但還未完全站起時,一股力道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然後將她往下拉,太羅就這樣整個人跌到一個溫暖中,而這股溫暖則是緊緊抱住她不放。

「殺生丸?」

她嚇一跳,馬上抬頭看罪魁禍首,但他只是稍微看她一下,然後又閉上眼睛。見他又睡去,於是太羅想起來,但是發現……起不來!殺生丸的手臂很緊很緊圈住她的腰。

一旁的清露傻眼,而犬夜叉他們也嚇呆了。

殺生丸看到這一幕,想起來了。那段日子,他正在調製新的香,因為突然發現同一種東西再加料後,能產出更多種類的香。那時太羅正在浴德村修行,每每早上出門,到晚上才回來,所以他沒告訴她,免得她太累。

記得當時因為天氣很暖,不想待在房裡,所性靠在樹下,久而久之就睡著了,雖然太羅叫他多次,但他一點都不想動,可能是太累,又有股溫暖靠近他,那時他想都不想就將那溫暖狠狠抱住,好像想藉著暖流得到舒適。

只見太羅推推殺生丸,沒反應。再嘗試起身,沒辦法,因為她只要越動越掙扎,殺生丸的手臂就收得越緊。

「我知道我有睡覺抱外衣的習慣,怎麼不知道你也有啊。」

看看已經呼吸安穩的殺生丸,太羅對一旁的清露無奈一笑。

「看來我暫時離不開了。」

清露已經驚到說不出話來了。

「把外衣給我,妳幫我從後披在我兩身上。」指著一旁的外衣。

「郡主,夠嗎?」

「夠,絕對夠。我當初做殺生丸的尺寸時,故意做成人尺寸,因為他長得太快了。」

那是一件雪白的底,下擺和衣袖邊有深藍流水,流水上是淡藍的流雲,而衣襟上則是有一輪透銀的下弦月,那件外衣上的流雲和水相互交融,又好像能衝破衣服般,滔滔涓流像是主宰,細密雲中好像隱約藏著一隻孤高的龍。

那是太羅為他作的外衣,一針、一線、打底、繡花,都是太羅花很多工夫作的。

清露為主子們蓋上外衣,太羅檢查他有沒有蓋好,然後才對清露笑道。

「點心你們先去分。既然這樣,我也睡一下好了,反正我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醒。如果到晚上還沒,嘿嘿,叫我沒關係,因為我要用武力叫醒他。」

太羅邊笑邊揮了揮拳頭,看似要準備教訓罪魁禍首般。

清露只能應聲「是」後便離開了,看她消失在走廊上,太羅突然收起笑容,深深看著熟睡中的他,那樣的眼神,好似想把他深深看在眼裡,藏在心裡,並且很寶貝保存著。

然後,臉上突然浮出兩朵紅暈,太羅的表情……那是殺生丸從沒見過,如小女兒般嬌羞的微笑。

「你再這樣,萬一哪天我撐不下去時,該怎麼辦?」

太羅緩緩靠上他的胸膛,很幸福地笑了,笑容既可愛又溫暖。

大夥訝異看眼前的景象,然後看一旁正在驚愕中的殺生丸,他們感覺到,這樣的太羅他從未見過。

這時看到太羅眼正注視殺生丸一旁垂下的髮,手指正輕輕勾畫,讓銀白纏繞在指間,接著看到她勾出一撮銀白,又勾出一撮自己的墨黑,然後將兩撮髮輕輕打了一個結,幸福的嘻嘻一笑。

「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

此時,他們聽到太羅呢喃出聲,但是字字句句都聽得很清楚。

而殺生丸更是傻住。

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唐‧白居易‧長恨歌》

「碧落」指天界,「黃泉」指陰間。意思是:不論從天界到陰間,苦苦尋覓都找不到,比喻到處尋找。即表示唐明皇在馬嵬坡縊死貴妃後,常命方士尋覓貴妃,仍遍尋不著,表現唐玄宗對楊貴妃深深的思念之情。

極深的思念……

太羅突然一手解開那黑白交錯的結,然後深深握在掌心。

「結髮同枕席,黃泉共為友。」

太羅又呢喃說出一句話,同時握緊手中兩撮髮的手,又握得更緊。

結髮同枕席,黃泉共為友。《樂府詩集‧卷七十三‧雜曲歌辭十三‧古辭‧焦仲卿妻》

意思是:夫妻相親相愛,死後地下也要相依為伴。即使死後,感情還是不變。

「不會是我……」

手握著髮,她又緊靠上溫暖的胸膛,眼慢慢闔上,深深睡去。

殺生丸緩緩上前,稍低首看靠在那年少自己懷中的太羅,此時的睡臉是那麼幸福,心不知為何隱隱作痛。

場景突然換了,天邊已是黃昏,黃中帶紅的光線投射在櫻樹下的他們身上,看起來是那麼和協。然後他們見到原本沉睡的殺生丸此時緩緩睜開眼睛,接著突然明顯一愣,錯愕看懷中的太羅。

沒錯,他當時的確嚇一跳。

正他在驚訝當中時,太羅也睜開眼睛,睡眼惺忪地起身,揉揉眼,很不雅地打了一個大呵欠。

「你醒啦。」

太羅好像還沒睡飽的樣子。

「很好,既然醒了,可以放開我了嗎?」

他此時才發現,原來是自己緊抱她不放,於是放開手。

「妳……」

「過中午就回來了。我還帶了點心,但我想現在應該沒了吧。對了,你最近晚上都在做什麼?看你睡那麼熟,你失眠嗎?」

「……」

「不說就算了。好了,餓了嗎?有沒有想吃什麼?」

兩人才剛起身,就看到清露出現在長廊上,並到他們面前。

「主子,晚膳我們已經準備好了。」

「太好了,我正餓呢!」

三人一起前往長廊,但太羅才剛踏上去,馬上就停住,然後往櫻樹下看。

「你們先去,我馬上到。」

於是殺生丸和清露先離開,而太羅則是跑向櫻花樹,然後撿起地上的外衣,原來忘了。她抖一抖拍一拍,然後要往屋裡走時又停下腳。現在身為旁觀者的他們都看到,太羅此時很專注看手上的外衣,淡淡一笑,然後將外衣披在身上,很緊將自己包住,臉上的潤紅以及幸福的笑容,此時正像陽光的刺一樣,很狠紮扎在殺生丸身上。

接著,畫面突然換了,他們從院子裡看到房內的太羅正在收拾東西,好像要出門,只見她拿起準備好的包袱,正要拿起一旁的外衣時突然停住,然後丟下外衣就出房門了。

到月散里門口,看見殺生丸和森等人在等她。

「我走了,晚上才會回來。」

「請郡主小心。」

她轉身要走了,卻突然……

「慢。」

回首,見殺生丸上前,脫下身上的那件外衣,為太羅披上。

「穿著。」

太羅愣了愣,隨即笑了,然後說聲「我走了」之後就消失在入口。

看到這一幕,所以人都開始注意那件殺生丸的外衣。在後面許多畫面中,他們都發現太羅出門,都故意不穿自己的外衣,因為這樣,在臨走時殺生丸都會脫下自己的給太羅。每當太羅竊笑地將外衣包緊自己時,旁觀的他們也不由自主笑出來,但不包括殺生丸,他笑不出來,現在站在這裡,親眼看太羅披自己的外衣,抱自己的外衣入睡,為他縫補衣物的專著,下廚時的細心,準備宵夜熱茶的體貼,還有在他面前時的笑容和自然的態度,以及當他轉身後,太羅眼中的深情、嬌羞,以及無奈和心痛,是他從未見過的。不知怎麼,胸口有東西在動。

那樣一個小小的動作,卻包函了太羅全部,一個不易察覺,幸福的小小心機。

結髮夫妻……

回想在櫻樹下,太羅將他倆髮結在一起的模樣,那幸福、羞怯卻又心痛的無奈……

她一直以金蘭的外表,隱藏半身的心意陪著他,而他竟然什麼都沒發覺!不,應該是,他不知是什麼,相對太羅也沒說破,隱藏的天衣無縫。

霧突然淡化、散去,他們仍豎立原地,可霧雖散了,卻還是有股壓力。

呼一聲,一陣狂風大力吹過,樹都被吹的左搖右晃,然後……靜止了。

「奇怪?」犬夜叉眨眨眼,怎麼好像……剛剛明明有種壓迫,怎麼沒了?

正當大家放鬆戒心時……沙沙……

上面的山丘,右邊的樹叢在動,然後一個身影探出頭,接著撲通一聲,跌了一跤。

雷,正打在每個人腦中。

殺生丸看那,正在慢慢起身的……女子……

她拍拍身上的沙塵,然後好像在看什麼,而背對他們左右看一看,好像根本沒注意到他們。

殺生丸雙眼瞪大,犬夜叉則是唇在微微顫抖,因為在那的人是……

「千……夜?」阿籬正不可置信看著。

沒錯,山丘上那身熟悉的裝扮和樣貌,是他們熟悉的人,但好像有點不同,可……

「千夜不是在月散里嗎!」犬夜叉頓然說出疑惑。

對,她人不應該在這,而且她應當還沒醒才對。

殺生丸眼瞪視她的背影,他很確定,卻又很疑惑,因為……

「太羅……」

咦?大家一同轉向他,愣呀愣。

殺生丸聲音不大不小,但前方的女子好像聽到了,突然一頓。

「太羅!」

她慢慢轉過身,目光與他,與他們霎那交會。盤旋在中間的風狂笑呼喊。殺生丸一步步上前,慢慢地來到那女人面前。兩人中間,突然多了一種……會延續很久……很久的東西……

回想剛才所看到的,以及現在在面前的人,他不知道這股像浪潮的東西是什麼?

為什麼會這樣?她是「太羅」,不是「千夜」,是……原本消失的靈魂!

只見她看著殺生丸,頭一歪,好像在理解他在說什麼。

奇怪?

太羅歪歪頭,眼注視殺生丸,接著雙手突然捧住他的臉,這讓殺生丸明顯一驚。從掌傳來的溫度,不熱不冷,溫溫的,對,溫的。

她很認真地凝視他的眼,好像在找尋什麼。

她不認得他嗎?

正當殺生丸這麼想時,就見到她的眼慢慢瞪大,然後唇角慢慢拉開,愈拉愈開,高興地笑了,接著突然撲向他,雙臂摟住他的頸,愈笑愈開心,興奮到身體都可以感覺她的抖動。

殺生丸愣住,她是太羅沒錯,因為只有太羅以前常情不自禁地這般抱他。

大夥傻眼,因為……該怎麼說,他們實在無法想像千夜和殺生丸擁抱的畫面,雖然之前千夜和殺生丸兩人間的氣息非常溫和,但還不到親暱的地步,而且中間好似有條很深的恆溝,那是千夜刻意畫下的界線。至於原因,就不知道了。

緊擁自己的手臂、氣味,他緩緩提起一手將她往懷裡壓,內心在鼓動,這種隱隱作痛卻又溫暖的感覺。

太羅放開他,臉上除了笑之外還是笑,她將殺生丸的手放在臉頰上,繼續笑。

「妳……不能說話?」

殺生丸忍不住問了,只見她點頭。

「妳為什麼會在這?」

她愣一愣,然後稍低頭想了一下,正要抬頭回答時,又一陣狂風颳過,往他們左邊的山上速然而去。

風吹亂大夥的髮,只見太羅看向山上,突然拉著殺生丸的左手指著山,指往風經過的方向。

是要上去嗎?

 

山路很陡,爬起來有些吃力。太羅拉著殺生丸,用手指指著方向,然後她突然腳一滑,整個人趴下去,殺生丸馬上拉起她,只見太羅拍拍身體,不好意思吐舌頭,俏皮地笑了。

奇怪,除了殺生丸外大家都覺得奇怪,因為太羅給人的感覺……很活潑,有別於千夜給人的一種沉靜,千夜的笑容有時候是種假象,她所隱藏的事情,感覺既沉重又無奈。

漸漸地,他們看到陽光照下來的光線,太羅指著山頂,然後領他們走出。

一座小湖出現眼眼前,風吹動水波,而水波因為陽光而顯得閃閃發亮。

太羅放開殺生丸,快速向湖邊跑去,但殺生丸沒有追上,反而開口警告。

「小心點。」

說完,他才漫步來到湖邊,面對太羅。

「犬夜叉少爺,等等如果不對,請各位先跑。」冥加也突然說道。

「什麼意思?」

「殺生丸少爺說的不錯,這裡有點怪,不要被外表騙了。雖然看似很溫和,但是有股不太舒服的氣息。」

「我也感覺到了,淡淡的,不明顯,但確實有。」

「會是奈洛的陷阱嗎?」阿籬問。

「應該不是。首先是這個女人,殺生丸都叫她『太羅』了,表示她不會有問題。」

「但是珊瑚,殺生丸好像是愈知道是陷阱,就愈往陷阱走的人嘿。」

「不,她是太羅沒錯。」

「犬夜叉?」

「因為感覺,是她不錯。」

「既然連犬夜叉都說沒問題了,那我們就小心點就好啦。」

「既然連彌勒都贊同了,下去吧。」

眾人也來到湖畔,只見太羅撿起幾顆石頭,朝水裡一丟。

突然,狂風呼嘯而過,緊接著是一股臭味,那是……

「冥府的氣味。」

殺生丸環顧四週,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味道,陰風正在凝聚,而太羅……在笑,高興的笑。

然後,陰風全聚集在湖面上,一點一點壯大,慢慢凝集成一個暗黑的黑影。

風,停了。

湖面上的黑影,傳來一股讓人喘不過氣的壓迫。

「你終於來了。」

一愣,從黑影傳來聲音。

「看來等待是值得的。」

殺生丸冷眼凝視黑影,看向太羅,他確定了。

「冥主。」

「聰明。」

「剛才那些幻象,是祢搞鬼?」

「幻象?你認為是幻象?」

「不是嗎?」

「那是從那靈魂的記憶中所看到的東西。覺得有趣,所以讓你看看。」

「有事?」

「她……是否昏迷不醒?」

祂知道千夜的狀況?

「這個。」

冥主是指一旁的太羅,而她則是靜靜站著。

「是她遺留在冥界的東西。」

傻住!

「當初那女人到冥府時,帶走了某樣東西。」

咦?

「但其實說帶走,也不算帶走,並非全帶走。」

「什麼意思?」

「那女人的左臂,你看到了吧。」

一震,殺生丸眼神瞬間變得犀利。

「什麼意思,千夜的手怎麼了嗎?」阿籬突然湧現一股不安。

「呃……」

「冥加爺爺?」

「殺生丸少爺發現千夜的左臂……貼滿符咒,而且每張符像是寄生般緊緊貼在上面。殺生丸少爺可是費了好大功夫才全數拿掉。」

大夥震驚了。

「一物,換一物。」

周圍的陰冷,慢慢增強了。冥主毫無感情的聲音環繞在四周。

「她無意間發現,離開時把『他』帶走了。現在『他』是那把刀的封印,因為如此,冥府現在大亂。」

聽著聽著,大家好像慢慢了解某個可怕的事實。

「沒錯,你的左臂,是封印。」

大夥心道果然!

「那把刀,需要像你這樣強大的妖怪,才能鎮住。照理說你的手臂應該已經屬於冥界之物,任誰都帶不走。可,沒想到,那女人竟然可以,可見她的意念有多強大。」

「所以祢囚禁她的靈魂?」

「說了,那本是帶不走。所以帶走,相對就要留下。現在多虧這個靈魂,刀又暫時鎮住,但是已經快撐不下去,她現在還昏迷不醒,一部分是因為另一部分的靈魂在鎮壓的關係。加上……你的手臂,已不屬於世間。」

冥主又再看了一下太羅,考慮一下,還是決定說。

「另外就是,這個靈魂,也是她那顆隱藏甚久,留念不以的……愛戀。」

殺生丸微微一怔,接著瞄向自己的左手,回想當初千夜交還給他的情景,以及透過她的記憶,看到她憐愛地抱著封印他左臂竹簍的景象。心中有股暖流,卻又有點生氣。

『笨蛋……』

她這種傻氣,有時真讓他很頭痛。

「所以,現在是要殺生丸殿下歸還手臂的意思嗎?」終於搞清楚狀況的邪見,忍不住大叫。

「怎麼會……」連犬夜叉都有點……不敢置信,其實他有點內就,因為是他砍下兄長的手臂。

殺生丸看向太羅,現在真真實實站自己面前,不是幻影,對,不是……

「哼。」

他冷笑。

「說那麼多廢話。」

大夥一愣,殺生丸的笑,很讓人寒慄。

「廢話連篇,沒句中聽。」

突然,殺生丸衝向犬夜叉,一瞬間,說時遲那時快,鐵碎牙被抽出,化為斬刀,張開結界肯咬他的右手,舜間……

太羅驚愕捂住嘴,大夥連叫都來不及,就看到血灑向天空,一隻手臂掉在草地上,變回刀刃的鐵碎牙插在泥土裡,而那逐漸染紅的白色衣袖,顏色正在擴大。

「你……」冥主驚愕!

殺生丸撿起左臂,朝冥主扔去,手馬上就消失在黑暗中。

「祢當我殺生丸是什麼人。多的,就是附送的代價。把我的東西,還來。」

冥主驚訝,好一個霸道孤傲的男人。

而太羅趕緊奔向他,撕下衣服為他包匝,淚一顆顆掉下來,眼中盡是毫不掩飾的心疼和擔憂。

「既然物已歸,那這靈魂,吾也歸還。」

啪!一聲,他們看到太羅的手腕上瞬間掉下一雙手銬,落下時馬上就消失無影。

「還有,人界的事,冥界不想插手,但是……那邊那個巫女。」

頓時,阿籬一愣,「嘿,我嗎?」

「妳身上有不淨的東西,想掙脫,就要看清。」

看清?要看什麼?

「冥界不想管人界的雜事,天界也只打算旁觀。但是……如果不解決,連冥界都會被拖累。巫女,妳和這半妖的因緣,要由你們來結束。」

祂是指……指奈落這件事?

「五十年了,不管是天界還是冥界,已經困擾五十年,但是吾們無法插手,因為這條因緣太過龐大且緊密。為了往後,請諸位不要被希望和夢想的幻影給蒙蔽。」

風,輕輕吹動,陰冷的感覺消失了,湖上的黑影也消失了,一切都歸於平靜,只有草地上的鮮血能提醒他們剛才發生的事。

看幫他包匝的人,殺生丸提起她的臉,深邃的眼眸中含著一股溫柔。而太羅就是看著他,眼淚停不下。

「我記得,妳第一次在朔日喝醉時……妳是故意的,對不對?」那次……現在回想起來,太羅或許借酒裝瘋,他記得很清楚,當時太羅的唇在自己唇上印下的柔軟觸感。

太羅一愣,而殺生丸則是看著染紅的衣袖,好像一點都不痛。

「不要再做這種事,那一點都無所謂。」

但看她的眼神,就知道不可能,不管如此,她就是會做。

「太久了,妳想如何?永遠藏著?」

她撇過頭,殺生丸又將她搬回。

「聽清楚,我要妳醒來,明白嗎?然後我有話要說。」有點命令的口吻,不容違背,可……卻暖暖的。

太羅笑了,雙掌覆蓋他溫暖的右掌,憐愛磨蹭。然後在大家震驚錯愕下顛起腳,在殺生丸唇上印下自己的氣息,接著消失了。

 

犬夜叉一行人走在路上,大家難免有些沉默。殺生丸跟他們分開了,沒有理由,但之前發生的事,到現在還是深深印在他們的心中。那時殺生丸凝視太羅的眼神是什麼?不是喜,也不是哀,而是一種……更深的的東西。

阿籬看看犬夜叉,想想犬夜叉、桔梗和自己,忽然覺得如果有一天,犬夜叉能用殺生丸凝視太羅的那雙眼神凝視自己,該有多好。因為殺生丸那雙眼,是已經真真實實,裡裡外外全部,將太羅、千夜,一起看在眼中。

 

同樣的天空,人事已非。

雲的流向和形狀,時時刻刻幻化。

當初的太陽,隨即可看。

當時的月亮,隨即可望。

可,在一切消失的瞬間,才知自然而然,是一種可怕。

而沒有察覺到的自然,更是恐怖。

因為當察覺到時,才知那一切的一切……

……如同空氣、水和陽光……

那般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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