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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話 夢醒

呼……呼呼……

……呼呼……呼……

千夜狂奔在月散里,樹枝似乎刮傷了手和身體,腳也被石子刻了口子,但是無所謂,她現在正需要疼痛好讓自己清醒,從幻覺裡逃脫。這裡的一切,所有的一切都令她害怕。

突然,腳被地上凸出的樹根絆倒,整個人瞬間跌一跤,泥土髒了衣衫,又喀破新的傷痕。

好痛,身體已經很痛了,為什麼還沒醒來?

「不要!嗚……不要……」

太想念了,想念到怕只要回來,就再也回不去,離不開。

緩緩坐起身,抬手擦乾淚水,看一看身處的森林還有景色……然後目光放到另一條小路。

她記得……她永遠記得……

另一方面,殺生丸等人也在狂找,但是大家都沒找到,就連犬夜叉也沒聞到。

「殺生丸,月散里究竟有多大?你知道要去哪裡找嗎?」阿籬著急問道,雖然在月散里待了一段時日,但是這究竟有多大,他們還是不清楚。

殺生丸只是站在那抬頭看著天空,風撩過身旁,他眼突然注視林子中的一邊,然後就這麼走進去,大家只能跟著他。

穿過一叢又一叢的樹叢,一顆又一顆巨大的樹木,森等人知道主子要去哪裡,但是誰也沒有開口。

殺生丸慢慢走,好像一點都不著急,因為他知道,她會去哪……

最後,他們穿過最後一個巨大的樹叢。

衝入眼簾的景物,還有鼻中的香氣,是一幅如詩如畫的美景。一顆非常巨大的紫藤花樹,淡紫與深紫的串花垂下,悠悠隨風搖擺,灑下美麗的花屑,樹旁還有一個清澈的池塘,在陽光下金光閃閃。

而樹下有一抹白色的背影,她仰頭凝視,撫摸垂下的花,好像在鑑定它的真假,孤寂地站在樹下。

千夜驚恐回身,看到他,看到他們,而他們也瞧見她臉上的淚水。

殺生丸向前一步,千夜就後退兩步,一前一後,千夜的背已經靠到樹上,殺生丸則是已經來到她面前不遠處。

他瞧見,她整個身體都在發抖。

「……凝視君顏,只要相隨。」

殺生丸淡淡唸出那首詩,而千夜則是愕然瞪大雙眼。

「只要相隨?我可不想作妳的主君。」

「你……」

「隱竹宣,我看過了,當然還有白金他們。」

「什麼……」

「妳真傻。我殺生丸要什麼,其實我自己很清楚。」

可,這話卻換來千夜一抹苦笑,她輕搖首。

「不,你不清楚,因為那是習慣。」

「習慣?」殺生丸一愣。

「從相識開始到我生命終了,這般長久時間的相處,你習慣我的陪伴,習慣我的氣息,習慣有我在的地方。那是習慣,只是習慣。」

「……」換他無語,因為他在沉思。

「如果我是個離你很遠的人,你一定就能看清楚,感覺清楚。我明瞭,所以我會離你近些,讓你有錯覺。但是離你越近,身上擔子卻越重。」

矛盾,她一直很矛盾,卻又為此感到幸福。

「我很貪,所以無求。因為那是我的選擇,更是我的心。」付出就是付出,無關有無回報。

咬著下唇,想制止宣洩的眼淚,卻沒辦法。

到此,殺生丸終於確認了一件事,雖然之前一直有所懷疑,畢竟他無法相信太羅竟然會為了隱藏自己的心意而做出這種事。

「所以,妳就可自作主張,對我下暗示?」

在大家還在消化殺生丸的話中意時,赫然瞧見千夜那在驚嚇中所露出的,作賊心虛的神情。

殺生丸摸摸額頭,想起以前的種種,更加覺得自己很可笑。

「以前,我確實不知道那種感覺是什麼,但是每當好像要了解時,妳都能很巧妙帶過,讓我產生錯覺,進而想不起來自己在想什麼。我不是蠢蛋,只是當時沒多想,這陣子冷靜下來回想,我想通了。妳對我下了暗示,讓我產生錯覺進而忽略。」

聞言,換千夜生氣了。

「如果你有心,你早就察覺了!對,我給你下了暗示,那又怎樣!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難受,因為是我自己把你推出去,我不想給自己有後悔的機會!我不想被人說我是飛上枝頭變鳳凰,沒有你我一樣可以保護我的家,沒有你我也一樣可以保護我自己。我不需要你娶我為妻來保衛我的家,更不想做你的側室。我有能力保衛我的家園,不需要西國,不需要大將,不需要夫人,也不需要你來為我出頭!」

眼淚不停流下,以前那些流言蜚語她是真的不在意,但是聽久了,心也會難過。尤其是妖怪們故意攻擊浴德村來挑釁,因為只要激怒她,就可讓犬大將和殺生丸為她出征,所以那一次,她真的火大了。

她第一次無情殲滅所有前來攻擊浴德村的妖怪,光憑她一人。而代價是,她因為釋放太多妖力和靈力,在床上休養了一段很長的時間。但是經過那次之後,宮中說她的閒話少了,不再有妖怪自作聰明攻打浴德村,更讓跟隨犬大將和殺生丸的妖怪們承認她的能力。

沒錯,她做到了,但是相對,這也表示她將自己和殺生丸推的越來越遠。因為她已經很深表明,她不會做殺生丸的側室。

而殺生丸整個人一震,他真沒想到過去的流言有這麼嚴重。眼神黯然下更加嘲笑自己的愚昧,他們之間的深溝,自己也有一半責任,同時也更加確定一件事,因為他想起來了。

「還記得這裡嗎?」

他突然說道,反換千夜一愣。

「我想見妳。當天回去後,一直這麼想。」

眨眨眼後,她知道他在說什麼。

「那是因為……」

「因為天玄之力?」像是她肚裡的蛔蟲,殺生丸很快就知道她在想什麼,挑起眉,「妳是這麼認為?」

「……」

不是嗎?敢問,不是嗎?擁有此力的男女,時間到時必然相遇,難道不是他倆的力相呼應,而想見嗎?

見她無語,換他生氣了。原來他不只低估自己的愚蠢努鈍,還低估她的執著及因長期壓抑而成的自卑。

「如果只因『天玄之力』,那我回去後等待時機便是,就不會做那件蠢事。」

「什麼?」

「我拿走妳的笛子。」

轟!一聲,千夜腦袋有東西被炸出來。

「我帶走『寒月』,因為我知道妳會因此再度到這來。」其實他可不撿,可不特意送回,他根本沒必這麼做,但是他卻做了。因為下意識知道,只要如此他一定能再見到她,也有藉口見她。

千夜猛然一驚,她不敢置信瞪著殺生丸。

狂風吹灑落花,殺生丸透過串花凝視她,想起那時第一眼見到她時,有一股衝動早在滋長,像潮水般向他撲來,他無法制止,也無心阻止。

殺生丸抬頭看了藤樹,隨風搖擺的串花,以及在串花間,隱隱約約中的某個樹叉,那個位子……

「妳可知,為何藤樹會在月散里的境內?」

咦?她……從沒想過。

「我不想讓其他東西染指這裡,所以托父親大人將此納入月散里的結界內。」

傻住,他在……說什麼!

看她發抖的模樣,他知道今日一定要全說出口。

「那天,我看到了紫藤花精。」

咦!

殺生丸凝視她,深邃的眼神緊緊不放過她。

「我想要她。」

又一愣。

「那瞬間,我只知道我想要她。」

現在回想起當時,他有點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

「所以,我拿走她的笛子。」

他做了卑鄙的事,這樣他就能找到她,捉到她。

相對,這顆他們初次相遇的藤樹還有池塘,他不想讓其他人還是東西壞了它,他想要獨占,他要那個花精還有這塊地只屬於他,不想分享,要她只為他而綻放。

從殺生丸眼中,千夜看到了,也聽到了,那強烈的佔有慾,頓時讓她又驚又怕。

殺生丸捂著臉,當時他真的被自己嚇到了,他強烈的渴望和慾望,深怕有朝一日會因此傷害她,所以慢慢地,他選擇忽略。也許當時他真只是個孩子;也許當時他太過年輕;也或許當時,他認為那只是純粹因為,他覺得她很有趣,光只是一眼無法滿足他的好奇心。

所以渾然沒發覺自己的內心,當一切是自然,卻沒發現到是自己牽引著一切。

他想要,沒有理由,他就是想要。

她離開時,一切都變了,其實連自己都不會解釋,只知道她離開後,世間的一切皆都無所謂了。那樣隱隱作痛,痛到愈裂的痛,就連父親離開時都沒有過,父親走時他感到惋惜、難過、憤怒、不甘,卻沒有像她離開時有那般難以言語的疼痛。

不是因為習慣,不是因為她是金蘭,不是……

「我想要妳。」就算過了這麼久,依舊如此。

她走時,他已明瞭。從第一眼開始他就想要她,很想要,比鐵碎牙更想要……

「我不懂。」他在說什麼……

她不懂,也不能懂!

不可能!絕不會是她想得那樣,不可以有所期待,不行!

見千夜恐懼的眼神,殺生丸嘆了一口氣,閉上眼睛,像是在思考什麼,但是等他睜開眼時,千夜赫然被那雙溫和卻充滿侵略的眼神震撼住,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的眼神,她一直忘不了的眼睛。當時她並非像受驚的兔子。當她見到那雙眼,雖是琥珀色,但裡面卻是猶如深潭,又深又綿密,好似世界只剩下那雙眼睛。她沒嚇到,反是希望能沉入那雙眼。

她真的可以……期待嗎?可以奢求嗎?

可以嗎?

殺生丸見到她又落下的眼淚,還有眼中的膽怯,他稍張開一隻手臂,只說了一句話。

「過來。」

這次,他不過去,要她自己踏出來。

雙唇顫抖,她在猶豫,但是……但是……

心和身體依舊是最誠實的,她衝向他,撲到那日夜朝思暮想的溫暖。

「……嗚……嗚嗚哇……啊……」

千夜瞬間在殺生丸懷中像小孩般嚎啕大哭,他將她往懷中擁緊,讓她實實在在感受他,訴說這不是夢。

響亮的哭聲,像是要證明什麼。風突然狂掃藤樹,搖下更多花瓣。

「我想你!好想你!好想……好想你……」

如此真誠地頗白,他笑了,同時緊緊擁抱好不容易奪回的溫暖,接著稍彎腰衡抱起她。

「準備。」

此話,是對森等人說的。

「是。」

他們提笑,流下高興的淚水,迅速回去準備創傷藥、繃帶還有膳食。

一路上,千夜緊摟著他,埋在頸窩中哭泣。

幾百年了,整整百年加上十幾年的思念,原只想見他,但是待的越久,慾望就越大,她一方希望趕快解決奈洛的事,一方卻希望不要那麼快結束,她還想再留在他身邊一陣子。

手臂更加緊擁,殺生丸稍為愣一下,至少這快勒死他的力道足夠說明她的思念,於是他也更加抱緊,想藉此平息自己強烈的心跳。

她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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