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待宵之夜

一身*白無垢,白冠帽,將唇塗滿鮮豔的紅,淺淺微笑。

被風搖曳下的花,默默給予祝福。

垂掛椅上的外衣,不知何時才能披上。

放上藤花等待,只求會面一日近早到來。

「請少主及各位慢走。」

再度啟程的時間已到,四式神們在月散里出口為大家送行,沒想到才走幾步路,殺生丸就突然停下來了。

「你們,跟上。」

微微看向後面四位式神,其他人還沒搞清楚,就已瞧見他們露出很高興的笑容。

「是,吾等會陪您走一段。」森恭敬彎腰鞠躬,其他三人也是,殺生丸沒回話,只是靜靜往前走。

一路上很平靜,式神們就是陪他們走著,來到一條岔路,只見殺生丸看看左邊的道路後轉身要往右邊時,突然有兩隻鳥飛到他面前,不停拍打翅膀,吱吱喳喳地叫,好像有什麼話想說。

殺生丸看著兩隻鳥,眼一瞇。正當大家擔心他會不會對眼前兩隻可憐的小東西做出什麼事時,他竟然抬起手,讓牠們停在手上,然後又看了看左邊的道路,眼神很猶豫卻往那走去。

「喂!殺生丸,你要上哪去啊?」

犬夜叉在後頭叫著,但他沒回頭的意思。

沒辦法,大夥只好跟著走,直到他們聽到炎小聲的在喃喃自語。

「少主真的要去嗎?」

「炎,你在說什麼啊?」

「沒什麼,阿籬姑娘,因為這條路是…………

「是郡主以前所住的村落的方向。」

眾人一聽為之驚訝,再不明望著前方的人。森凝神望著殺生丸的背影,剛才那兩隻鳥請求殺生丸一定要往那去,還說不去的話會後悔。

「殺生丸殿下,我們這是要去哪裡呢?」

小玲好奇的問,但只聽見他說三個字。

「浴德村。」

走了一陣子後,已經快要到了,因為犬夜叉聞到人的氣味。

這時殺生丸卻突然停下來,對一旁樹上叫道。

「下來。」

一個小男孩從樹上跳下來,只是個很普通的人類小孩,但奇怪的是,他腰上還掛著一塊銅鑼和小鎚子。

小孩看看他們,把他們從上打量到下,然後在犬夜叉周圍繞了一圈,接著又在殺生丸周圍繞了一圈。大家都覺得他是個怪小孩,因為他看到殺生丸、邪見和阿哞他們時,竟然沒有害怕的大叫或是逃走。

小男孩很仔細看著殺生丸,使他覺得有些煩,但小孩卻對他露出期待的表情。

「請問……你是殺生丸殿下嗎?」

震驚,這小鬼知道殺生丸!

「我不認識你。」

這種語氣和回答,還有那雙金瞳,以及散發出來的霸氣和冷風。只見小孩的弧度迅速跳高、興奮大叫,還在他們面前翻跟斗,大家都傻眼。

「哇────太好了!是殺生丸殿下,我們終於等到了!您好,很高興……不對,非常高興見到您!」

眾人愕愣,很高興?他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對殺生丸說出這種話。

「我叫野村拓,您可以叫我小拓。」

聽到他這麼說,殺生丸稍微一震。

……野村治明的……

「對!沒錯!我是他的子孫!」

 

一路上他們就跟著小拓前進,而他的嘴巴都停不下來,好像連氣都不用換似的,一直說個不停。

「殺生丸殿下,我們等您幾了好幾百年了,我們一直都在等您,一代代下來都沒有斷過,每天都在期待,雖然有時候會想要放棄,但是祖先的遺志讓我們沒有放棄。幸好我們沒放棄,總算讓我們等到您了!」

很訝異,殺生丸竟然沒叫他閉嘴。

「啊!快到了。殺生丸殿下來了殿下來了───────

噹、噹、噹、噹、噹、噹、噹───────────

他拿起腰上的銅鑼和小鎚快速敲打著、叫著,同時遠方也傳來急促的敲鐘聲。

走出森林,他們看到的是一個人潮聚集的村落,小拓快速的朝那奔去,「各位,我帶殺生丸殿下帶來了!」

人群越來越多擁向他們,犬夜叉他們非常的吃驚,難道這個村子的人都在等殺生丸!

此時一個人從人群中走出,是位身穿青白色狩衣帶著立烏帽的男子。他來到他們面前,拱手向殺生丸彎腰行禮。

「我們恭候您多年了,殺生丸殿下。在下深堂祭靈。」

深堂?這麼說……

「陰陽師。」

「是的,歡迎您再度來到浴德村。」

名為祭靈的陰陽師帶領他們進入村子,來到一處廣大的廣場。廣場中央有個亭子,但要說亭子還不如說是殿堂,只是四面沒有牆壁。

殺生丸記得這裡,這裡是村子的聚集地,太羅以前常在此照顧需要照顧的孩子,或是教孩子讀書

他們進入後,祭靈與殺生丸面對面坐著,其他人就坐在殺生丸後面,式神就坐於側邊。

「覺得很奇怪嗎?殿下。」

「你是指什麼?」

「身為深堂家的人,氣卻如此虛弱。」

什麼?聽到此人的話,大夥有點不太明白,只見他笑了笑。

「的確,現在我光是支撐村子的結界就已經很吃力了,所以現在是我們深堂家的所有人在維持結界,我是這裡的族長。」

「所有人?」

「現在的村子是先祖一代代建築起來,由我們深堂、野村、室川、森岡和久城五大家聯合建立。五家通婚,共同守護這個浴德村,才變成現在您所見到的。您看那幾位,都是現在在這裡的族長。」

向一旁看去,有六人站成一排,並穿著非常正式的裝扮。

「從右邊開始第一位巫女,是舍妹深堂佐織子,接下來是室川業平,野村章鴻,森岡正仁,久城知承。」

他們六人向他們行了大禮,而祭靈同時嘆了一口氣。

「唉……變了,什麼都變了,但我想深堂家的改變應該最大。就如您所見到的我和舍妹,我們靈力很弱,因為深堂家在五十年前受到了詛咒。」

五十年前!到底是……怎麼回事?

「五十年前,本家的當家受人之託親自去除妖,因為那妖怪很麻煩,他會改變外型,而且善於利用人心最脆弱的黑暗面,叫奈落。」

果然是奈落!

「五十年前,當家在與那妖怪打鬥時,本來很明顯是當家佔上風……

他開始細細的述說……

『你玩完了妖怪。不,應該叫你半妖。』

『原來你知道我是半妖啊,不過……還沒完呢!』

一隻觸手迅速的抓到一旁的弟子,使局面瞬間扭轉。

『放下他!』

『怎麼?不捨嗎?我還以為這次的人會厲害些。我聽過深堂家,其實這次是故意引你這個當家出來。』

『什麼?』

『因為你們將會是我的阻礙。』

原本就要天下大亂的奈洛,突然在這段時間處處碰壁,因為這名為「深堂」的家族非常厭惡地處處與他作對,他們人數眾多,每一次面對深堂家的靈能者就非常麻煩,他們像一群螞蟻,一時間無法一次殺光,但是……

奈洛把那弟子丟向他,當家很快接住,卻讓奈落在這時有機可趁,他向當家攻擊過去,當家為了保護弟子,以自己的身體阻擋,觸手就此貫穿他的身軀。

『這下是我贏了,要一一除去你們家實在太麻煩了,但一個詛咒應該很合適,深堂家將會瓦解!』

只要蟻后、蟻窩遭殃了,那整個體系都會……瘴氣灌入,當家痛苦大叫,黑暗迅速席捲而來,但他卻忍住最後的理智,抓住奈落的觸手,用體內的靈力反方向的把瘴氣推回去,奈洛大吃一驚!

當家迅速從懷中拿出一張紙人,沾上自己的血液,把紙人貼在觸手上,只見紙人發出白光。

奈落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淨化的力量,他想把觸手從當家體內撤離,沒想到卻動彈不得,於是砍斷自己的觸手逃走了。

「這是當時的經過,當家最後活了下來,但是大家都很擔心奈落的詛咒,因為當家是整個家族的主軸,所以只要對當家下了整個家族的詛咒,家族也因此被詛咒纏身。」

但是這樣就有點奇怪,那為什麼他們家族還在呢?

祭靈當然看到他們眼中的疑惑,於是笑著回答。

「因為當家使用紙人成為替身,讓紙人替代了一半的詛咒,所以家族並沒有毀滅,只是力量減弱了。從那之後,我們就很少有擁有力量的小孩出生,而且靈力一代比一代還要虛。」

這時阿籬突然想起一件事,就是當初爺爺跟她說的話。

「深堂家以前是靈能者家族,但不知從何時開始,子孫就沒有所謂的力量。」

大家都一同看向阿籬,她抬起頭對上他們驚訝的目光。

「這是我爺爺告訴我的。而且你們還記得嗎?我們曾經問過千夜她與奈落有什麼過節,她當時不是這樣說嗎!」

大家記憶回到那時……

『我有我的理由,總有一天你們會知道,反正要除掉奈落和玉才行。』

……瞬間恍然大悟。

「這就是理由,她要為整個家族解除詛咒,就像彌勒法師要解除封穴的詛咒一樣。而且還說我們總有一天會知道,難道千夜早就已經看見今天的事嗎?」

雖然不知是不是這樣,但是突然間阿籬覺得千夜有點可怕,如此久遠之事,以及關於太羅的前世之事,兩者息息相關聯接。太羅的師父是深堂出雲,千夜今世出世於深堂家,深堂家與犬夜叉和殺生丸的父親的關係,簡直就像大型的連連看!

阿籬已經自顧在那流汗、皺眉、聯想了。雖然阿籬變化多端的表情讓祭靈很想笑,但終究忍住,因為面對如此冷靜的殿下,總覺得笑出來很難看。

「總而言之事情就是如此,但我們是有別的事而如此長久等待您。在這長久的時間裡,我們很怕會錯過您,所以每個村人身上都有個小槌和銅鑼,不管是大人、老人還是小孩,只要發現了您就會敲打,讓整村知道您來了。現在,我們有東西想請您看一看。」

向一旁看去,佐織子和室川業平,以及野村章鴻與森岡正仁手上,個別拿著三個用布蓋著的不知名的東西和一個盒子,四人進入殿堂,很恭敬向眾人行禮。

「您好,殺生丸殿下,很高興見到您,我是佐織子。」

「在下業平。」

「我是章鴻。」

「正仁。」

「這有幾樣東西想請您看看。」

佐織子拉起其中之一的布蓋,出現一座木雕的雕像,但那雕像是……

「是殺生丸殿下和姊姊!」小玲驚訝地大叫。

那是一座殺生丸和「太羅」站在一起的木雕,雕像栩栩如生,不管是眼神還是感覺,與本尊分毫不差。

這時佐織子突然把雕像分成兩半,把大家嚇了一跳,原來這是由兩尊雕像結合而成的。

「因為雕像和先祖所留下的書,才會讓我們知道您的事。」佐織子從懷中拿出幾本書說明著。

「而我們也都知道犬夜叉和十六夜夫人,以及您的父親和母親的存在。」

業平拉起另外兩條布蓋,眾人所看到的是他們兩兄弟的父親和一個女妖站在一起的雕像,以及一個身穿十二單衣的女子和幼小犬夜叉。殺生丸看著這些,緩緩道出一個名字。

「深堂出雲。」

祭靈微微笑了,殺生丸轉向他,非常不能理解。

「為什麼做這種無聊事?」

「因為先祖有東西要交您。但在這之前,請您先收下這個。」

一旁的正仁奉上一個盒子,交給他。

「這是先祖要交給您的,從以前到現在,我們都想盡辦法解開封印,但都沒成功,這就是我們一直在等待您的原因。」

殺生丸接過盒子,看上面的符咒,雖然還沒打開,但僅僅只拿在手中就可感覺到裡面強大的氣。這時符咒突然裂開,眾人都嚇一跳,但沒發生什麼特別的事。

殺生丸凝視盒子……原來如此,它們已經等到在等待的人了。

他謹慎打開盒蓋,裡面的東西是……三束遺髮?所以……意思是……

哼,不管過幾年,這人喜歡捉弄人、愛自找麻煩的性格依舊沒變。

「三個盤子,泥土和水。」

殺生丸突然向祭靈提出奇怪的要求,雖不知道他要作什麼?但祭靈不疑有他,馬上吩咐村人遞上這些東西。只見他分別在三個盤子上放上一小堆泥土,加上一點水,然後各別從遺髮上抽出一根髮插在泥堆上,單手結印。

「此真而不實,以虛名替代,面背隔一線,其相無異,兩極是一。」

接著大家看見一團霧氣從髮中竄出,慢慢在他們面前化成人形。

「好久不見了,殺生丸殿下。」

眼前出現一位身穿白色狩衣帶著立烏帽的陰陽師和兩位身穿素色平衣的男子。他們見到殺生丸,臉馬上就翹起極彎的弧度。

祭靈等人趕下跪行禮,使眾人大吃一驚

「真……真的非常高興見到您,出雲先祖。」

那喚名出雲的陰陽師,看向下面跪著的六人,沒說什麼,只是笑的很高興,感覺上他好像是個很慈祥的人。

「祭靈。」

「是!」

「祭祀神靈,很像是你父親會取的名字。」

「您認識家父!」

「我可不是一直關在箱子裡,你父親是多年來第一個能看到我的人。可惜他已逝世,本想有機會能再與他多下一盤棋。」

「父親如聽到您這番話,想必會非常高興!」

「對了,可麻煩你和村人幫我把東西搬出來,好嗎?」

「好的!」

他又轉向殺生丸,其他兩位男子也是,臉上的笑容,好似是挖到大寶般興奮。

「從頭再來一次。久違了,殺生丸殿下。您果然會用這術法,水鏡之法。」

「你以為我殺生丸是什麼人。」

「是是是,在下失禮了。」

「為何做這等無聊事?」

「因為我們有要事跟您說。」

看向另外兩個男子,他們也上前,向他行禮。

「真是好久不見了殿下,我是治明,您還記得嗎?」

「沒忘。」

「我是久城亮。」

「她有跟我提過。」

「是的,我就是教太羅關於物品方面的人,我一直想和您見個面。」

「不過……您這次好像帶了朋友來。」

深堂出雲看向後方的人群,然後看到熟悉影子。

「好久不見了,犬夜叉。」

「你……認識我?」

「當然,只是你當時還是個孩子。」

「回歸正題,回答我的話!

殺生丸有點不悅放大聲音,因為他不想浪費時間。

「這不是無謂的等待,此刻不就是等到您了嗎。」

「是為何?」

「因為我們有東西想交給太羅。」

他愣住,這是……什麼意思?

「但是……沒想到……卻晚了一步,所以想交給您。」

「交給森他們也行。」

「因為這是必要的。」

三人笑的詭異,好像隱藏著某種秘密。

「因為是必要的,所以我雕了您和太羅的雕像,以及您的父母和十六夜夫人跟犬夜叉,並且記下你們的事。加上我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到您,也可能到那時我已經死了,所以用這方法見您。治明和阿亮也是,因此我才對我等三人施法,讓靈魂寄宿在遺髮上。」

咚!

咚!

突然出現的聲響,使大家的目光移到庭外,見到村人們搬來一箱又一箱的朱漆木箱,在陽光下那精美的彫刻和顏色在隱隱閃爍著,感覺上裡面的東西好像很貴重。

「出雲,先開我的好嗎?」

「當然可以,治明。」

「炎,清露,你們把最右邊的箱子搬上來。」

他們搬上來,然後打開。

這是……眾人驚喜地看著箱內的東西,裡面裝滿漂亮的香爐和扇子。

「這是第一層,還有第二層!」

炎打開第二層,清路拿出裡面的東西,驚訝。於是兩人一人一邊把那東西小心拿出,讓眾人睜大眼睛看清楚。

*紫式部,淺白紫的小花和一串串紫色果實,可感覺到夏秋之季的轉換,以及秋天的訊息。

「這和服……

殺生丸驚訝的看著治明笑了笑,眼神很感慨。

「這原本是香代子的,本來是我和香代子要送她當作成年禮的禮物,但因為香代子死了,我非常捨不得,所以自私留了下來,過了許多年後才下定決心要完成香代子的遺願,但是……沒想到我卻錯過了。」

治明的眼神中充滿悔意,可感覺到他對太羅有多疼愛。

「我雖然是她師父,但我將太羅視同親生女兒。香代子也是,日吉和小清也當她是親姊姊,她是我們的家人,雖然晚了這麼久,但我還是希望可以交給她。」

接著治明對著一旁名為久城亮的男子提聲笑道。

「好了,接下來換阿亮你的。」

「好。」

「森、石娘、炎、清露,你們把那邊的五個箱子搬近一點,我希望大家都可以看看。」

「治明,怎麼你比我還興奮啊。」

「那還用說,你從海外帶回來的東西,當然要大家好好看清楚呀!」

森他們在陽光下,在眾人面前打開箱子,再次震驚。箱內裝滿異國服飾和唐裝以及許多漂亮的飾品,有頭飾和手環之類的東西,還有些花紋美麗的器皿。

阿亮叫式神們把箱內的東西般出來,好讓大家都可以看清楚。除了這些東西外,還有幾樣樂器,有琴、箏、月琴、鼔和琵琶,以及許多書冊。

「真是太壯觀了。久城先生,這些全是你為了太羅而帶回來的嗎?

久城亮眼神打量這奇裝異服的女孩,微笑。

「沒錯,唯讀那箱男裝是為了殺生丸殿下而帶的。」

聽到這話殺生丸不解地看向他,他與他非親非故,毫無任何關聯,這又是為什麼?

「當時我好不容易回到這裡,沒想到卻聽到治明說太羅已經死的噩耗,當時我的心好痛,痛恨自己為什麼不早點回來。我也與他們一樣,視太羅如同親生女兒。之後又聽出雲他們說了太羅和您的事情,我們發現到一點事情,所以才會又冒險帶了男裝回來。這是給您的,請您笑納,是我給您的謝禮。」

謝禮?什麼謝禮?他不需要!

原本要拒收的殺生丸,早被出雲看出想法,所以不給他開口的機會,趕快叫式神們打開下個箱子。這已經是這裡最後的箱子,裡面是出雲給太羅的書籍以及經文,還有幾樣*文房四寶。

然後出雲突然指向一旁,在住家之間的某棵樹,眾人的目光也隨之望去。

*樁?」

「這也是我送太羅的禮物。」

殺生丸看了看那棵樹,現在不是季節,但看到有如此朝氣的枝幹,可以想像冬季時的紅色花朵。但是……

「不。」

「……為什麼?」

「相信太羅也不會收。」

堅定不移的眼睛,殺生丸眼神像是在問他……如此重要的東西,能帶走嗎?

出雲眼為之驚訝,然後笑了。

「真不愧是殿下,您看到了吧?沒錯,這是我和我的妻子香玲,第一次見面的樹,應該說是那棵樹的孩子,我把它和妻子一起帶回這裡。」

所以這棵樹對他而言是很特別的。

接著村人再度搬來一個箱子,這次是由森和炎打開。只見他兩笑著拿出裡面的東西,是兩件巫女服,十二單衣式的巫女裝束和一件正統的巫女服,還有一些神器和頭飾。

這是他身為一個陰陽師,一個義父,送給太羅最後的東西。

「出雲,可以了吧?」

「我和治明已經等不及了。」

治明和阿亮突然興奮大叫,一臉催促出雲趕快。出雲看看他們,劃開手中的扇子,並與治明和阿亮一樣,對殺生丸投以非常詭異的笑容。

「殺生丸殿下,我們從以前就有件事想問你。」出雲說。

他望著三人,等著。

「太羅對你而言,是什麼?」

金瞳瞬間縮小,這是……

「殿下,她回來了,對吧?」

他沒有回話,只是傻在那眾人也相對大吃一驚。

「你怎麼會知道?」

阿籬終於忍不住脫口而出因為他是古時的人,怎麼會知道千夜的事,但說出來時才發現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

「妳是……」

「對不起,我叫日幕籬。」

「籬姑娘,妳可告訴我她現下的名字嗎?」

阿籬從出雲的眼中看到那如父親般溫柔的神情,心臟在跳動,唇很自然地開啟。

「千夜。」

聽到名字,出雲也只是淡淡一笑,但笑容中好像有點無奈。

「我為什麼會知道?其實連我自己都不清楚。我就是知道,是感覺。」

他看向驚訝的殺生丸,在等他回答。

但殺生丸僅只直視他們的眼,但卻是雙極為認真的眼神。

三人笑了,這已經是答案,他們終於可以放下心中那份久遠的擔憂。

「那……請接受這個。」

村人又搬來一只箱子,這箱有著非常美麗的*蒔繪花紋,但這不是讓眾人感到驚訝的,而是上面那用*鏍鈿所做成……一隻白犬的圖樣……

「石娘、清露,妳們去打開吧。」

兩人上前,伸手,興奮顫抖的緩緩打開箱子,卻突然定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怎麼回事?」

殺生丸起身問道,只見她們吃驚地轉向主子,然後相互點頭,一人一邊抓著箱內的東西後向上慢慢飛起,從裡面出現的東西是件外衣。

………………

在風中搖擺的花,她的身影,那天的陽光……

雪白的外衣上,爬滿淡與深的紫色藤花,花在陽光下發著光芒,而藤花正迎著風幽幽搖擺著。

森和炎也從箱內拿出頭冠和飾品,驚訝看著已經啞口無言的少主。

那件外衣很明顯是一件……新娘服……

「這件是絲郎做的,我們構圖後由他製作,是我們這三位父親、村長和其他人一起送給她的禮物。」

殺生丸看向出雲,這意思是……

「我們能放心地把女兒交給您嗎?」

父親所做的最後一件事,所以剛才那些東西是父親給女兒的……嫁妝。

殺生丸嘴角提起淺淺的弧度,用非常堅定的眼看著他。

……這是……承諾。

「等一下,事情還沒完!」

治明突然衝到殺生丸面前,一臉生氣外加不甘心的眼神,只見他突然對著殺生丸大吼道。

「我管你是皇子、丸子,還是狗!我把寶貝女兒交給你,要是你辜負了她,小心我做鬼也會從陰間回來找你算帳!聽到沒有?還有……嘰哩瓜拉……

後面只聽到治明說了一堆聽不懂的話,而出雲和阿亮在一旁無奈搖頭。

「阿亮,幫個忙。」

「非常樂意。」

阿亮從治明的身後架住他,把他拉離,但他還是靜不下來。眾人被眼前的突發狀況嚇一跳,而且他們非常佩服他有這個勇氣。

「阿亮,放開我!要我現在把女兒交給他,怎麼想都覺得不甘!」

「治明,我知道你是個愛女成痴的人,但是現在應該要放下了,你都幾歲啦!不對,你都已經死了嘿!」

「我不管,要我完全放下是不可能的!」

啪!出雲手中的扇子突然打在他頭上,張開扇面對他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邪笑。

「治明,不要忘了,你現在是靠我才能在這撒野,要不要先讓你先走一步啊?」

「……呃……我……我知道了。」流淚。

「真是抱歉,在下我在這替治明道歉。殿下,希望您不會讓吾等後悔。」

他慈祥地笑了,對出雲而言,這是他對女兒的祝福,也是遲來的悔意。他從以前就知道太羅對殺生丸所隱藏的心意,也確定眼前這個男人可以給她幸福。

「還有就是,我們要為過去的一切,向您道歉。」

深堂出雲突然說到,而其他兩人也都跟他一樣,愧疚地低下頭。

咦?愧疚?

「太羅,您知道過去,為何我們不怎麼積極想幫太羅相親?」

一震,他知道,也沒忘。過去太羅曾經請深堂出雲等人找人幫她相親,不管對方是妖是人都沒關係。現在回想起來,他當時不知怎麼,非常不舒服。

而其他人眼都張的特大,然後靜靜轉向還在震驚中的殺生丸,不敢說話。

「您的父親,大將他曾經請求我們不要幫太羅相親,但是被我拒絕了。」

咦,父親大人?

「什麼意思?」

「因為大將希望能夠等待,等您發覺自己的內心。」

「拒絕又是什麼?」

深堂出雲抿住唇,似乎在考慮。

「因為當時太羅不能,她不能選擇你。」

……能?

「這是太羅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同時也是經過大家討論後所作的決定。」

殺生丸惡瞪他,現在是怎麼,都是些他聽不懂的話。

「您的父親,付盡千辛萬苦,才讓西國有了最出的根基。」

他當然知道!

「但同時也是最容易被外力破壞的時候。」

「你是說父親大人很弱?」肚裡已經有火了。

「不。是信任,是崇拜,是優越,這些……都是破壞根基的外力。」

什麼?

「流言,是很可怕的。追隨大將的妖們都是如此。他們深信大將會帶領他們走上至極巔峰。而之後,就由殿下繼續領導。但是這一切,都在你與太羅相遇後,有了改變。」

出雲頓了頓,眼神黯淡下來。

「太羅並非妖怪,並非人類,連半妖都不是。種族間的問題,讓追隨的妖們開始動搖。大將和夫人,以及殿下對太羅的好和特別,使得眾妖心目中的崇拜和追隨開始變質。太羅早察覺到,大將和夫人也是。所以太羅表面上一直強調她與殿下間絕不會踏越『金蘭』的界線,並很認真強調自己不會因特別受到寵愛,而有所特別。」

愈聽,殺生丸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太羅察覺到自己的心意時,就已經明瞭。所以她要我們為她安排相親,安排她未來的夫婿,因為她希望讓所有追隨大將和殿下的妖們知道,自己並不會成為殿下身邊的伴侶。」

她!她究竟在想什麼?

「大將和夫人也很清楚,如果當時殿下突然發現,並選擇了太羅,那後果……就是西國根基瓦解的時候。群妖會煽動、作亂,就算殿下與大將制止住,但往後的善後,可就不容易。她知道,也很清楚,所以要做給眾妖看,不管如何,你們之間絕不會踏出金蘭一步,而她會輔佐西國,輔佐大將,然後輔佐殿下,並在往後的某日,成為他人的妻子。」

手心,已經握出汗來。

「太羅不能成為殿下的伴侶,只能成為助力。但……就算如此,就算大將和夫人很清楚,但大將還是想賭。因為大將相信,您會突破這條界線,讓眾妖接受您的選擇。」

父親大人,相信……

「但是,我的想法就不像大將那麼樂觀,我不想冒險。相對,太羅也不想。」

 

……義父,我很清楚,也很高興大將和夫人的接納,但是我不能因己之私,而壞了西國好不容易建起的根基。再說,我實在沒勇氣去想那種事,因為我很清楚一點,只要我不說,殺生丸……就察覺不到,就是因為他不明白,所以我才能很放心待在他身邊。假如有朝一日他明白那種感覺是什麼時,對象一定不會是我,也絕對不可以是我。所以……義父,不管如何,我與殺生丸間,只能是金蘭、刎頸交,絕對不可以,也不可能會踏出更前一步,因為當那天來臨時,義父,相信我,不是我已經死了,就是我瘋了……

 

黑暗頓時籠罩某人的心頭上,眼前三位前人眼中的心痛,以及在座各位的不敢置信,還有……這個已經傻掉的男人。

「流言不可能停止,卻能改變。所以太羅的故意強調,得來緩和的效果。流言依舊持續,卻是傳聞西國犬大將身邊,收了一個得來不易的輔佐,與深堂家建立互不侵犯的戒條,並在需要時給予協助。因為眾妖知道大將對人類的憐憫,就算瞧不起人類,但還是會看在大將的面上,而與人類畫清界線。」

看向在陽光下的新娘衣,當他正面拒絕大將時,竟然會心痛。

「所以我幫太羅安排相親,想幫她找個會疼惜、愛她,同時也能讓我們放心的好人。可是……」

……可是,大家都很清楚,太羅真正的心意……

「另外,還有一點,你不能選擇太羅,而太羅不能選擇你的真正理由……」

出雲突然停住了,他的唇在顫抖,另外兩人則是撇過頭緊握雙拳。

怎麼回事,什麼真正的理由?

「太羅……不易生孕,她無法為你留下任何子嗣。」

風在狂吼,天邊的雲遮住太陽,使天空瞬間昏暗,殺生丸瞬間睜大金瞳,裡頭正在驚濤駭浪。

「因為太羅身上氣場的關係,處在人類、妖怪以及半妖間的氣中間,使得體質完全改變,她生孕的機會微乎其微。我和治明都為她多次診斷、調養,一年又一年,一次又一次,希望哪天會有所改變,但是沒有。」

所以,其實太羅是無法成為任何男人的妻子,除非有男人不在意這項問題。

可,即使有男人不在意,並迎娶太羅,但往後還是會因為子嗣而另娶妻妾,到那時候會如何?他們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女兒受委曲。

會迎娶太羅的男人,除非不在意太羅無法生孕外,也要放棄子嗣的延續,只取太羅一人為妻。

如對象是人類,在當時實在不太可能,妖怪更就不用說。

當然,身為犬大將的長子,統治西國的下一代皇子,未來的西之犬君,更是千萬不可能。

……義父,不管如何,我與殺生丸間,只能是金蘭、刎頸交,絕對不可以,也不可能會踏出更前一步,因為當那天來臨時,義父,相信我,不是我已經死了,就是我瘋了……

相親,只是幌子。

……不是我已經死了,就是我瘋了……

太羅的心思,早已看得遙遠,遠到他們都無法想像。

「所以,就算當時你發覺到太羅的心意,知道那不知所云的情感,殿下……太羅會否認,她不會承認,所以她一直誤導你,強調你們之間的金蘭之情,她不會讓你發覺。」

雷,一直轟轟在耳邊打著響亮的大雷。出雲從眼角滑下淚水,猶如看到豪雨。

「殿下,如果你選擇了她,那麼……吾等相信你。但是相對,你如果不能只有她一人,那就請你……什麼都不要說,不要告訴她,就像從前一樣,不要踏出那條界線,就算你已經知道你的內心,也不要。並且代替我們,會以金蘭的身分好好照顧她。」

甚久,殺生丸都沒回話,出雲輕嘆口氣,他知道他在逼迫,但既然都要說清楚,就一定要明明白白。但,當殺生丸抬頭看他時,出雲卻嚇住,平靜的大海,聳立的高山,廣闊的天空,那雙眼睛……

呵,下任的西之犬君,是嗎?

出雲笑了,他仰頭大笑,笑到眼角流下淚水,只是淚水的涵義,只有他知道。

「殿下,吾等道歉,為了我的軟弱和膽小道歉,我應該要與大將一樣,相信您會改變一切。」

殺生丸凝視新娘服,想到太羅以前的笑容,她的思緒和想法……

「過去,就過去了。」

咦?出雲錯愕。

「其實,你們的選擇並無錯。」

對,因為當時,西國雖然有最基礎的根基,卻不紮實,不夠深,他們的顧慮沒錯。而且之後,是太羅幫助西國將根基變得更穩,建立起眾妖的信任。可是沒想到……她是這種心思。

「都過去了,無法回頭。」

出雲笑了,他能相信,能放心了。

「那我們走了。」

三人向大眾笑了一笑後,就化為輕煙消失在空氣中。

而盒中的三束遺髮,也隨著盒子被一團突如出現的火一同燒成灰燼。

「咦?殺生丸殿下呢?」

大家都在與村人交談著,畢竟這是很難得的機會,但這時小玲卻發現有人不見了。全部的人,只有祭靈心知肚明在心中暗暗微笑。

殺生丸來到村子外圍的墓園,這些墓下都沉睡此村已世的村長。在眾多墓碑中,他來到一個最為老舊的墓前,佇立在那。

「您走的那段日子她都沒什麼精神,但有為您留下不少淚,所以當時她是真的接受您的死。雖然我不懂人類這種情緒究竟為何,但是我知道她對您非常重要,您對她也非常重要,相對的……」

話,突然中止了。

也罷,不說也罷。

望著墓碑,一陣清風掠過,玩弄他銀白的髮。

「不管如何,我殺生丸在這與您許下承諾……

風,穿梭在墓園中,他做的承諾,由歷代眾多村長做見證……

轉身準備離開時,一陣風從後吹過……

『拜託你了……』

聽到此話,僅淺笑。

「您客氣了。」

之後,殺生丸吩咐森等人把東西帶回月散里。

他們離開了浴德村,繼續他們的旅程。

路上,阿籬看殺生丸的背影,不由得傻笑。

「阿籬,妳笑什麼?」

「犬夜叉,殺生丸……或許是個非常溫柔的人喔。」

「誰知道,我還是不懂他。」

「嘻……或許等你記憶恢復後就會懂啦!」

「少囉唆!」

「說我囉唆?給我坐下!」

砰!

 

四季流逝,開出不同的花,也凋落不同的花。

最喜愛的花,開在哪一季?凋謝在哪一季?

手上的花瓣來自何方?又要隨風去何方?

太陽與月亮前後不相望,卻有時會在白晝發現,月淡淡隱藏在太陽不易察覺的另一邊。

遠,何謂遙遠?

那只不過是字面上的意思罷了。

 

*浴德以德沐浴,指修養品德。

*白無垢日本傳統新娘裝束。

*狩衣是朝臣的普通日常裝束。

*立烏帽直立的黑色的烏紗帽。

*文房四寶:文人書房中使用的筆、墨、硯、紙。

*指「寒椿」,茶花的一種,冬季開鮮紅色的花,單瓣、一束白柱黃蕊盛於杯狀花裡,花落時是整朵花墜落。

*紫式部:「原氏物語」的作者,紫式部這個稱呼並非真實姓名,好像是依據「紫之物語的作者藤式部」而取的簡稱。

「紫」是「源氏物語」中女主人公之一的「紫之上」,所以「源氏物語」又稱「紫之物語」,而紫之上小名為「若紫」

這裡是指植物,「紫式部」別名「實紫」,花期六至八月夏天之時,六七月開淺白紫的小花,秋天十至十一月結紫色小果實。至於名字的由來,是因為結紫色果實代表秋ˊ季的到來,像是原氏物語中紫之上那逐漸消逝的戀情。

紫式部的果實也是比喻「原氏物語」的作者紫式部,比喻她有如紫色果實般整潔的美麗。花語:聰明。

*蒔繪(日語:蒔絵):是在漆器上以金、銀、色粉等材料所繪製而成的紋樣裝飾,為日本的傳統工藝技術。

*鏍鈿白貝殼上薄薄切下且發亮的部分,貼在器皿的表面裝飾法。鈿,ㄉ一ㄢˋ或讀ㄊ一ㄢˊ,用金片製成的花形飾物。

 

 

 

 

arrow
arrow

    鵺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